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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忠才待点头,猛地听到房门响,李主任小步快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头看一眼,才扭头汇报,“是刚才的……胜利区长。”
    “那进来吧,”陈区长微笑着点点头,跟刚才在外面的表现截然不同——原因无他,这是第一个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副区长。
    门打开了,谭胜利施施然走进来,看也不看李红星,他走到陈太忠身边,缓缓发话,“陈区长,正好有个情况要跟您反应一下,咱区拖欠教师的工资已经三个月了,其中民办教师还有拖欠半年以上的,下面老师们的意见很大,”
    “嗯,”陈区长轻描淡写地点点头,谭区长正琢磨着,这新区长会怎么接招或者推搡的时候,那位发话了,“我还没进入工作状态,你看着处理吧。”
    “可是这马上双节了,”谭胜利一听这话就着急了,他此来固然是试探,其次也是这件事真拖不得了,起码要在新区长面前挂个号。
    不成想这年轻区长居然理直气壮地拒绝关注,这是他不能接受的,“元旦和春节要是再没点钱,要出乱子的……您什么时候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嗯?”陈区长又嗯一声,这一声里就带了点不满,又瞥对方一眼,用眼神很明确地表示——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需要向你汇报吗?
    这个区长也太不靠谱了吧?谭胜利吃这么一眼,只觉得心里真堵得慌,说强势,强势是有了,一来就要换办公地点,说架子,架子也有了,理直气壮地不回答我的问题,看这大区长牛气的,快比得上市长了。
    可是偏偏的,我要你拿主意了,你直接就把我推出门去,这像个有担当的领导吗?
    我还就不走了,看你如何回答我,谭区长的拗劲儿也上来了,站在那里,就只等着区长沉吟过后表态。
    下一刻,陈区长还真发话了,但是很遗憾,他是对着李红星发话的,“带我看一下房子去,离这儿不远吧?”
    “很近,很近,就在院子后面,”李主任笑着回答,然后转身一摆手,示意领导先请。
    看着这二位离开,谭区长的嘴角抽动一下,你做事可以再不靠谱一点吗?
    他没想到的是,陈区长离开办公楼之后,就沉声发话,“李红星,跟我说一下,老师们的工资,怎么能拖欠了。”
    “穷呗,财政上没钱,”李主任先答一句,犹豫一下才又补充,“除了县一中……就是现在的区一中,其他学校很多正式教职工都偷偷脱岗了,花钱请民办教师代课,除了挣点差价之外,就是图个老有所养。”
    “嗯,”陈太忠又嗯一声,也是没再说话,他能说什么?什么都没办法说,拖欠教职工工资的现象,的确很恶劣,但他是一区之长,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宿舍紧邻着县政fu,也是二层小楼,这样的小楼有一排,李主任拿出一串钥匙,一边开院门,一边介绍,“以前的疗养楼,老是老了一点,家具都是新的……”
    那就这样吧,陈太忠转了一圈,发现里面确实还不错,除了家具,冰箱、电视、电话什么的都有,公寓式的,拎个包就能住进来。难得的是还比较空旷。
    一楼的摆设就要简单得多,而且看布局,似乎是给秘书、司机、保姆之类的住的,不过陈某人孤身前来,做为睡觉的地方,这房子就有点大了。
    不过他也不会说不要,四下看一看之后,很随意地发话了,“我来的时候听人说,徐区长的儿子被人枪杀了,破案了没有?”
    “没有,”李红星也有点受不了领导这瞬移,心里于是又琢磨,难道陈区长是想先整顿公检法?有些领导一上来,确实就愿意先抓暴力机关。
    陈太忠哪里是想先抓暴力机关?他什么都想先抓,但是这不现实,尤其令他郁闷的是,这个地方他一个熟人都没有,想用人都不知道谁可靠。
    而陈某人又爱面子,不愿意在不摸情况下随意颁布命令,将来遭致别人的耻笑,所以,他必须沉下来,先摸清楚情况——至于说的要搬办公室……那并不存在对错的问题。
    可是,想摸清楚情况,还需要本地人的配合,陈某人现在纠结的是这个,目前来看,这个李红星虽然面目狰狞,巴结领导巴结到了恶心的程度,但是眼下还真的需要这么个人。
    然而,总跟这家伙在一起,不但陈区长自己觉得恶心,这也有点……影响区长的形象,于是他沉吟一下发问,“区政fu里有今年毕业的大学生吗?要那种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就进不来,”李红星这个官本位思想,真的是太强了,考虑到领导这是要选秘书了,他就主动建议,“应届大学生才上班,素质不一定能保证,您要是选秘书……最好是有几年机关工作经验的。”
    你是准备加私货了吧?陈太忠看他一眼,从包里摸出早上拿到的人员名单和履历,细细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选出三个人来,“帮我介绍一下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是好几年没动位子的,相貌身材也都说得过去,李红星拿过来看一眼,就明白领导是什么心思了,于是他指出,其中一个是八九年正在上大学的,这个不合适,另一个……某领导的子女,也不合适。
    最后一个叫廖大宝的,就是阳州市出去的大学生,不过这个人回来以后,眼高手低做事不行,“现在是单位里有名的牢马蚤篓子……对社会不满。”
    “就他了,”陈太忠一听此人爱发牢马蚤,那可太好了,“你安排他过来。”
    至于李主任说的对社会不满这样的话,他直接无视了——我现在是要摸情况,不是选秘书,这人要是能摆正位置,那也可以考虑;摆不正位置的话,用过之后丢了就完了,反正都是牢马蚤篓子了,还能更糟糕吗?
    尤其妙的是,这人的籍贯在云中县,想来对北崇不会太多包庇的心思。
    李红星领命走了,不过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新区长也不旁敲侧击地跟我了解一下,区里的官场形势如何,这个样子……你开展得了工作吗?
    (有人说最近的章节有抄袭嫌疑,风笑苦笑,大家可以随便复制一段话百度去,至于说场景相似,咱只能继续苦笑了,太阳底下本来就没有新鲜事……风笑努力写出新意吧,最后,召唤月票。)
    楔子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穿越 3266-3267廖大宝的悲喜(求月票)
    一大早,廖大宝也看到了新区长,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领导离他太远了虽然他也在区政府里,但七年的磨练,已经让他充分地认识到,官场里的远近,跟距离无关。【13800100文字首发138百~万\小!说网】
    他甚至连跟在一边的资格都没有,他的主任都只能远远看着,因为他所在的法制办,是区政府办的下属单位。
    上天从来都是这么不公平,廖大宝心里暗暗腹诽,要是搁在三年前,这话他能直接撂出来,不过随着年岁渐长,钉子碰得多了,自然也就圆滑了。
    他的经历跟类似年代的大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同,分配到县里之后,他也摩拳擦掌地想做一番事情,不过大抵还是有点年轻气盛,遭致了别人的不喜。
    领导不喜就是很要命的事了,而他做为一个外地人,在本县也没什么势力,他94年毕业的大学生,原本还是有点培养潜力的,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又挡了别人的路。
    当九五年毕业的大专生先他成为副主任科员之后,他的心态马上就变了,嘴里时不时就要蹦出两句牢马蚤来,到后来被人拿了一个错,直接从办公室下放到法制办了。
    这件事就让他彻底认清了官场的危险。
    他这个发牢马蚤,还是跟办公室的老朱学的,老朱虽然是副主任科员,但是他的学历不高线儿也不对,又喜欢偷个小懒占点小便宜,在办公室干了二十年了,还是副主任科员,就是人们俗称的老板凳。
    老朱说官场里。有两种人不好惹,一种是前途无量的,没人敢惹,一种是怪话多的,别人犯不着惹你你看我这老板凳,可不也没人敢惹?
    上不去了。那就做个没人惹的吧,这是廖大宝的选择,他逐渐地开始尝试,发现效果不错,冲突了两次之后,起码办公室没人随便抓他壮丁了。
    而他在被调整之前,是跟老朱喝酒的时候,鄙视了一下某个镇领导作风问题,结果第二天,那镇领导就找到县政府。告他的状,李主任直接就把他调到法制办了这也算一种下放,法制办一共三个人,主任、副主任和他这个办事员。
    他不服气,找到老朱说,你怎么能这样?老朱淡淡地反问一句,咱俩约定过,牢马蚤话不得外传吗。没有吧?
    可是一直以来,我没私下泄露过咱俩的交谈,你也没有泄露过,就算泄露也是在公开场合下,说一说怪话。还不说怪话的出处。
    这个教训,对廖大宝的刺激太大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老朱都是板凳队员,不存在竞争问题不成想老朱明明是在野党,却向执政党说小话,坑害另一个在野党。
    所以这两年,他就变得谨言慎行,等闲不肯多说一句话。面对别人有意无意的凌辱,他也默默地承受着……这个政府已经烂透了,没有救了。
    这个新区长,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廖大宝羡慕嫉妒恨之后,就开始抱怨,因为这影响到他的副业了。最近他开着面包车在跑黑车明年开春他要结婚,彩礼钱还差一点。
    区政府的公务员跑黑车,听起来有点滑稽,但事实上一点都不滑稽,领导干部们能三公消费。一般没根脚的小科员还真的不行,更别说他这种被打入另册的主儿了。
    对廖大宝来说。要说外财,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给钱的基本没有,无非就是拎点蛋糕、月饼、麦||乳|精和罐头之类的,实在点的,就送点土鸡或者腊肉什么的。
    像上个月某个晚上,廖科员跑车回来,发现大晚上的没烟了,随便拆了一条红塔山,说我奢侈一下吧,抽了一口之后直接呛了尼玛,又是假烟。
    这就是廖大宝的悲惨生活,挣着死工资,外快基本都是一些货物,不但可能是劣质的,也不合适变现逢年过节他还要回关南老家,七大姑八大姨啥的,还等他的礼物呢。
    不过要说这便利之处,也不是一点没有,起码、征稽查黑车,查到他也只能放了这还得是他本人驾车,旁人代驾都不好用,廖科员时常感慨,我寒窗苦读十六载,终于鱼跃龙门,最后得到的,却仅仅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跑黑车。
    最近得好好护理一下车了,他漫不经心地琢磨着,这五千块钱买的二手车,就是不经开,才开了多久,这就开始烧机油了……可恨的是,有这个身份,黑车就是底线了总不能跑摩的去,否则被别人看到,还不得笑死?
    他正想着呢,冷不丁听到门一响,一个声音响起,“廖大宝,这大早上你发什么呆,小赵乡的供销社,你联系了没有?”
    廖科员看一眼对方,呆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回答两个字,“没有。”
    问话的正是法制办的主任秦叔宝跟某个历史名人重合了,尤其需要指出的是,秦主任正是那位抢了他副主任科员位置的大专生,不但学历比他低,还比他年轻一岁。
    “那就是你自作自受了,”秦主任冷笑一声,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对方不忿自己抢了这个位子,不过对此,他没有任何的歉疚姓廖的你要啥没啥,凭啥跟我争呢?
    所以对廖大宝的处境,他淡然视之,甚至都没有跟这个人作对的心情,最多也就是顺便给两双小鞋,你不值得我重视,乖乖地开你的黑车去吧,一晚上挣个十,是你劳动所得。
    不过眼见对方又耽误自己一桩事,他就有点不满了,“李主任再问起缺岗来,我就只能把你报上去了,再查黑车什么的,你小心双开啊。”
    “我正忙婚事呢,真没时间去,”廖大宝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现在不说怪话了,但是也油滑了很多,尽量不让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所谓的官场油条,讲的是消极抵抗,正面抗争那是找死。
    事实上。他心里抵触这个任务,秦主任早就暗示过,小赵乡供销社的王媛媛不错,但是字写得不好,李主任有心教一教她。
    李红星是想交一交她吧?廖大宝太知道李主任是个什么货色了,这人除了脑瓜灵一点,会巴结上级,剩下的就是好色贪财了。
    没错,李红星是贪财,但是好色更排在前面。廖科员曾经分析过,此人正是因为相貌拿不出手,所以才越要征服各种美女这是潜意识里的自卑导致的。
    王媛媛是美女,还多少有点才,为了替弟弟赚大学学费,高中毕业后,来供销社做了临时工,廖大宝去小赵普及法律知识的时候。见过她,有感于她的姐弟情深,也有点惊艳她的美貌,教授了她弟弟一些学习方法,让他顺利考上了大学。
    所以两人有了点瓜葛。而七月份的时候,李红星在小赵乡看到了小王,当时就表示我可以跟你谈一谈人生和理想啥的女同志容易受到诱惑,要坚定信念。
    小王还年轻,肯定有自己的梦想,而李主任的样貌,也委实有点拿不出手,所以就谈不拢了。不成想秦叔宝知道之后,就示意廖大宝你和王媛媛关系好,开导一下她,李主任是咱区里领导,领导的心情好了,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去尼玛的吧,廖科员根本不吃这一套。他都无欲无求了,还怕个什么?要是换个人来,他没准能考虑拉个皮条,毕竟官场里讲个利益第一,但是姓秦的说话。他直接就无视了。
    咱们旧怨未平呢!他听到这话,就只当耳边风了。反正主任也是凑趣的意思的,我不关心,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我是堂堂正正分配来的大学生,想处理我,你得有个说法。
    秦叔宝也知道这个因果,所以一直没有催他,尤其是张区长调离,李红星可能一蹶不振,也就更没有心思张罗此事了。
    但是今天区政府里的一幕,被秦主任看到了,眼见李主任在新区长面前活蹦乱跳,没有半点被冷遇的样子,他就想起了旧事,过来嘱咐一下。
    李红星继续得宠的话,其实不算多糟糕,区里大概还是原有的格局他对李主任的做事手段,还是很佩服的。
    所以秦主任过来吩咐一句,也是维系现状的想法,当然,更过分的想法也有,万一陈区长也看上那个女孩儿的话,我也有取代李红星的机会嘛。
    可是廖大宝也看到了李红星对陈太忠的恭敬,心说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我已经是这样了,王媛媛何去何从是她的选择,我不会拉她下水缺岗什么的,你吓唬谁啊?
    “你真的让我失望,小廖,”秦叔宝轻叹一口气,他很想暴跳如雷,但是在县政府内,大家都不好胡乱喧哗,所以他淡淡地表示,“既然你的婚事,重要性超出了政府事务,那么,你筹备婚礼去吧……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秦主任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廖大宝好歹也是在县政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言辞语法抠得很厉害,而且,他本是分配过来的铁饭碗,基本上属于有恃无恐。
    更别说他还说过几年怪话,闻言禁不住冷冷一笑,“不让我回来,是什么样的程序,又是谁的意思?你说得我服了,我就认了,要是我不服,咱们省里面见,我倒是不信,天底下没个说理的地方去了……”
    3267章廖大宝的悲喜(下)
    “那个啥……小廖,谁不跟你说理了?”就在此时,门口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跟他说理了,”秦叔宝头也不回就是冷哼一声,尼玛,我帮李主任办事,我错了吗?张区长虽然走了,但是李主任抱上陈区长的大腿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虽然声音听起来,比较耳熟。
    呃……声音耳熟?下一刻,秦主任扭头回望,登时就傻眼了,接着就是没命地陪笑脸,“李主任……您好。”
    李红星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微笑着看着低眉顺眼的廖大宝,“小廖啊,你是咱区里少见的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我跟新来的区长推荐你了。”
    我是九四年毕业的啊,怎么算也是九十年代吧?廖大宝对于李主任的客气,真的有点不懂了。推荐这是又打算怎么玩我呢?“主任,我是九零年考上大学的,不是八十年代。”
    “九零年,那就是八十年代,就像千禧年,属于二十世纪一样,它不是二十一世纪,”李红星笑眯眯地一摆手,“小廖,我帮你争取了这次的机会。你一定要珍惜。”
    “哦,那谢谢李主任,”廖大宝微笑着回答,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怎么在意,实则不然他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要说刚才推荐二字。让他微微地狐疑了一下,“珍惜机会”这四个字,却是让他眼前一亮,鼻头登时就有点发酸了。
    这一刻,他只能用这种无所谓的样子。掩饰心中的狂澜。
    “好了,跟我走吧,”李主任看一眼旁边的秦叔宝,惊鸿一瞥的严厉,代表着严重警告。
    秦主任用不着警告,他已经吓傻了,此刻他脑中转着的念头是完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李红星。这家伙居然背着我偷偷推荐廖大宝,难道是因为我前期观望了一下,没有积极地……那啥王媛媛?
    这也不可能吧?办事的可就是廖大宝,秦叔宝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了,他跟姓廖的基本上是死敌,已经不存在多少缓和的可能了,所以揣摩清楚上意。对他来说最关键。
    就在他目瞪口呆中,廖大宝站起身,跟着李红星走了,这一刻,廖科员很有扭头看一眼秦某人的冲动此刻那厮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时机没有成熟,而真正等时机成熟的时候,这厮还值得我去计较吗?
    看着李主任领着廖大宝出门而去,秦叔宝坐在那里愣了好一阵,才撇一撇嘴,低头摸出一根香烟,只是点烟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好半天才点着。
    叼着烟,他摸起手机就走了出去,走进一处树木掩映的地方,拨一个号码,“大哥,你现在说话方便不……”
    二十分钟之后,他平静地出来了,接下来他眼睛一亮,迈着小碎步追过去,“李主任,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做,陈区长有指示吗?”
    李红星看他一眼,有心发火吧,考虑到对方的大哥是市政协主席的秘书,只能哼一声,“那是区长自己点的,最近你收敛点。”
    别说秦叔宝了,李主任心里都是胆战心惊的,首先,他在年轻的区长眼里,位置还不稳,其次就是……把廖大宝从办公室下放到法制办,是他亲手操作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说出“对社会不满”这五个字,这个评价用在干部身上,基本是盖棺定论的不能用了,不成想人家新区长根本不在乎。
    唉,早知道是这样,这五个字我就不该说,李红星很纠结地叹口气廖大宝如果能站稳脚跟,早晚会知道我说过这话的,而在新区长面前添加私货,更是鬼迷心窍的冲动。
    “这家伙运气倒好,”秦叔宝听说,这是陈区长亲自点将,心里有点明白了,禁不住羡慕地叹口气,然而下一刻,他又狐疑地看一眼李主任。
    “嗯?”李红星眉头一皱,学着年轻区长的做派,冷冷地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没说小话?劳资的愁苦,才真叫了个梧桐更兼细雨。
    下一刻,他轻描淡写地发话,“反正你注意点态度,能不能行还两说呢……”
    现在的廖大宝,还真的是两说,他正在陈区长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着,自打李主任走后,新区长一个字儿没跟他说,拿着报纸已经学习了一刻钟。
    面对这个局面,廖科员不怒反喜,他久在政府办公室,又曾经做过牢马蚤篓子,对官场里各种现象也嚼谷过不少,所以他分外明白这一重含义,领导当着你的面学习,那是考虑用人可能失误,换句话说就是领导考察你呢。
    陈区长放下手里的报纸。端起茶杯抿一口,抬手又去拿另一张报纸,这时候,廖大宝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轻手轻脚地将略少了一点茶水的茶杯加满他已经第三次这样加水了。
    “不用加了,”陈区长终于发话了。他抬起头来看一眼对方,将手里的报纸一丢,“对这里的道路熟悉吗?”
    “报告区长,十六个乡镇我都跑过,熟得很,”廖大宝站直身子,大声回答。
    “不用这么夸张,”陈太忠见状,随意地摆一下手,十六个乡镇都跑过?这倒是意外之喜了。“会开车吗?”
    “三年驾龄,”廖大宝很简洁地回答这时候宁可少说话,绝不能多说。
    “驾龄……你有车?”陈太忠有点略略地奇怪,按说驾龄是获得驾照的时间,不过通常来说,大家都说考本几年了,驾龄是指实际的开车时间。
    “半年前买了辆二手面包车,”廖科员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了。马上解释事实上这不是错误,但领导要这么认为,那他必须解释,我买车没有三年,但总有半年了。
    嘿。这倒是方便了,找个人了解情况,连车都自带了,陈区长心里松快不少,“是区政府的牌照吗?”
    “不是,买车只花了五千块,”廖大宝马上报出车价,表示自己不是奢靡之辈。同时要指出,且不说我能不能上了区政府的牌照,这样的破车值得去折腾吗?
    五千块……那叫车吗?新区长的嘴角,不引人注目地一下,就算是差不多点的摩托车,也不该是这个价啊。
    不过,有辆不引人注目的车。还是不错的,陈区长点点头,“你把手里的事情处理一下,这几天开着车跟我走。”
    “我手里没有事情,家也是在关南。现在就可以走,不会耽误领导的时间。”廖大宝这态度,非常地端正。
    这种态度,也叫牢马蚤篓子?陈太忠真的是惊讶了,不过再想一想,抱怨的主儿多半是自觉不得志的,一旦有了机会,自然更会知道珍惜只要没有一门心思走到黑,狂妄到自居矫矫不群者,就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于是他吩咐,“那你收拾一下盥洗用具,再多备两件衣服,准备好了,就过来找我。”
    要说这廖大宝的速度,还真是惊人,十分钟后,他就来敲门,连车都停到了小院门口,“区长,我需要帮您拿点什么?”
    “不需要,”陈太忠就拎了一个手包出来,他先看一下面包车,嘴角登时就是一扯,你这何止没上政府牌照?根本就是没牌车,就是前脸压了一张纸制的临牌。
    不过这在地方上,估计也正常吧,他看一下时间,才十点出头,就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吩咐,“先去闪金镇。”
    这闪金镇距离城关镇十多公里,也算是繁华地段,方向却是冲着山区的,廖大宝也不多问,发动了车就走。
    你这一言不发也不好啊,陈太忠发现,这厮已经把自己摆到了秘书的位置上,他有点不能忍受,于是年轻的区长和蔼地发问了,“你这准备工作倒是快。”
    “我经常下去办事,办公室就有洗漱用具,”廖大宝微微一笑,至于说衣物,他车上就放着呢,想一想刚才秦叔宝要跟自己说话,自己却是拿了东西就走,这心里就是说不出的畅快而眼下,区长居然跟自己拉起了家常,这就是第二喜了。
    不过他还是紧守着本分,不敢多说话,只待领导再问才肯开口,然而奇怪的是,领导问了这么一句之后,居然就没有了第二句。
    这又是哪里不对了呢?廖大宝隐约觉得,区长或者是有意让自己主动说话毕竟这是政府一把手,不能每次都主动都挑起话头,倒是他这个跟班,应该主动一点。
    可想是这么想的,他却不敢冒这个险,自古以来,揣摩上意都不是容易的事儿,一旦给区长留下个不稳重的印象,想再挽回就不容易了。
    他正纠结呢,前面的公路上斜刺着冲出一人来,“小廖,送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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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穿越 2369-3269新发现(求月票)
    3268章新发现(上)
    廖大宝一看此人,脸登时就黑了,这个人他很熟悉,是一家小卖部的店主,平常租他的车次数不少,也有拉货的时候,算是老客户了有时候他甚至会白捎此人一截,县区里也就都是这样。【13800100文字首发138百~万\小!说网】
    可是这时候,副驾驶坐着新来的区长,真是要多点儿背有多点儿背了,他苦笑着停下车,摇下窗户探出头去,“老二,我这车上有客人呢。”
    “我给钱嘛,真的是有急事,”老二却是急得跳脚,他看一眼副驾驶上的年轻人,开口发话了,“这位兄弟,让他先送我再送你,行个方便成不?”
    陈太忠也不多说,下巴一扬,廖大宝见状,只能从座位间探过身子,提起门上的保险搭,那位蹭地就蹿了上来。
    廖科员可是真的怕他胡说,于是很简单地问一句,“去你店里,是吧?”
    “不是,去悦宾楼,五块可以吧?”老二看一眼面前坐着的那位,“你这车正顺路,拐不了两里地……反正你对外人,总比跟自家人算得贵,我也习惯了。”
    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嘛,廖大宝真是无语了,其实他心里知道,老二这是好意,顺路拐那么一下五块钱北崇真没这行情。
    他无非是想告诉坐在副驾驶的这位,我们熟人都是这价钱,你这外人,占了便宜就偷笑吧,别因为我搭个车,你还要跟小廖搞价,那可就没意思了。
    好心办错事,指的就是这种现象了,老二递过来五块钱之后,下车走人了,陈区长侧头看一眼司机,沉着脸吐出两个字,“副业?”
    “嗯,副业,”廖大宝点点头,一颗心也是噼里啪啦地乱跳,不过下一刻他就镇定了下来,刚才还想要主动挑起话题呢,不成想这话题自己就蹦出来了。
    已经是这样了,索性就是一锤子买卖了认真地解释一下,没准还能获得领导的谅解,这么想着,他就解释,“要结婚了,彩礼有点重,我买这辆车除了为了图方便,也是为了下班时候干点私活……给组织上抹黑了,请您批评我。”
    “汽油从哪儿来?”陈区长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自己加的时候很少,”廖大宝却是知道领导的意思,他老老实实地交待这些事一问就能问出来,说谎无益,“从政府里面能弄到点油票,有时候也能报销点,区里有些同志,偶尔也用我的车,主要是我也存在占公家便宜的心理。”
    “占就占了,多大点事儿?”出乎廖科员意料的是,陈区长居然如此表态。
    年轻的区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去荷兰阿姆斯特丹,那里的妓女一看我是黄种人,直接就蹦出汉语来了,‘有发票’,你这好歹还是借给同事用呢,那些公款吃喝甚至嫖娼的领导,有过一点不好意思吗?”
    哥们儿这叫引蛇出洞,你不发牢马蚤,那我就先发牢马蚤引导你。
    区长这说怪话的水平,比我高多了,廖大宝心里暗暗地感慨,您这是在试探我,一定是试探吧?反正领导说怪话是平易近人,下属贸然发牢马蚤,那就是不知自爱。
    不过心里想着是这样,他也不能放弃这个主动挑起话题的机会。于是他轻叹一口气,“父母亲养我这么大,我到了回报的时候了,而且咱阳州……彩礼真的很重,跑黑车,我自己也觉得跌份儿,但是总得赚钱。”
    “很重……那是什么行情?”果不其然,陈区长愿意跟他拉家常。
    “农村低于两万的彩礼,不要想结婚,富裕点的,三万是基准线,城里五万是基准线,”廖大宝愤愤地回答,“这只是彩礼,结婚还要有别的费用呢、”
    这个彩礼真的是高得离谱了,以陈太忠对北崇的了解,这里的农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六百元,也就是说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收入不会超过两千块人民币当然,真正的农村人,在“吃”这一方面,基本上不需要花多少钱。
    说起来这个人均,比东临水要强,但同是农村,也存在贫富不均衡的现象,部分富裕村子和富裕村民,极大地拉高了这个平均数。
    陈区长甚至相信,这里比东临水惨的村子,绝对不止十来八个当然,估计还没有达到百分之二十的农民,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农民收入的地步,贫富差距不至于这么大。
    而农村的彩礼都到了两万,这就是说,本本分分的三口之家,十五年不消费,也才勉强支付得起彩礼,娶媳妇的彩礼而且仅仅是彩礼。
    当然,对不本分的人来说,有些隐形收入是不能计算在内的,但是就拿廖大宝做例子,他一年下来,工资、补助、奖金加福利,也不过才一万来块钱,就算加上林林总总的灰色收入,也不过才两万。
    但是他还要花钱不是?身为公家人,很多消费不用他出钱,比如说柴米油盐、毛巾被、茶叶、小电器等之类的,福利就有了,可是同时,他也有一个很大的支出,那就是应酬,廖科员再不是什么人物,同事之间吃吃喝喝也是必须的,否则就是自绝于同事了。
    这个应酬是很可怕的,廖大宝省吃俭用一年下来,也就攒个万把块,这五万的彩礼,起码就是他三年多四年的积蓄,然而……更悲催的还在后面。
    “这仅仅是彩礼,我现在住单身宿舍,刚在区里集资了一套房子,八十平米就八万八……没更小的房子了,其实建筑成本一平米不到五百,可我在这里没地,现在还欠着五万的外债,装修不得花钱?还得置家具和电器,这个婚结下来,我就是十万元户了……负的。”
    这男人要诉起苦来,也有的是话要说,说到最后,牢马蚤篓子才发现,自己又不合时宜了,于是微微一笑,“我这是为自己开脱,确实不应该……不过咱地方上这个陋习,也真的容易逼得年轻人铤而走险,这容易成为影响社会稳定的隐患。”
    你小子这话,说得真的很漂亮啊,陈区长不得不感叹,苦衷有了,细节有了,检讨有了,最后汇总一下,连警示都有了,而且很难得的是,这些过度都是轻轻巧巧混若天成,没有刻意斧凿的痕迹,视角转换自然,措辞也是中正平和,正是传言中的大巧不工。
    廖科员见陈主任不言语,心里又有点忐忑不安,不过他仔细想一想自己的语言,觉得也不能说得更好了我真的就是这个水平了。
    又等一阵,他发现区长还不说话,想起领导愿意听家常,于是就又试探着发话,“区长,您天南那边,彩礼是怎么算的呢?”
    “我们那边没这么狠,这根本是卖女儿,”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考你一下,闪金镇要发展,需要在哪方面下大力气?”
    “闪金……就是苎麻,苎麻全身都是宝,入药、纺织和畜牧业,都用得上的,”廖大宝跑这么些年乡镇,对地方特色了如指掌。
    “历届政府都知道,苎麻是个宝,但也没见他们开发出来,”陈区长的嘴角扯动一下这些我都知道,你就别扯了,麻烦拿点干货出来吧?
    “缺少的是宣传和销售渠道,”别说,下一刻,廖科员就拿出干货了,“闪金的苎麻根,药用效果比不上南方的,但是叶子做饲料没问题,另外,这里靠北又是丘陵地貌,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纤维长,用来做纺织品,是最好不过了。”
    他虽然是关南的,在北崇这些年里也混得不是很好,但是呆得久了,他对这里还是有深厚的感情,于是他忿忿地指出,“刚解放的时候,闪金的苎麻产品,在东欧都很有名,大名鼎鼎的创汇项目,只不过后来中苏关系恶化,这个产业就停下了。”
    “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人不能总活在往日的辉煌中,”陈区长难得地表露一下情绪,对于这种“我家祖上也是知县”的说法,他见得太多了,而且他挺看不起这种人,与其把祖上做过知县挂在嘴上,不如自己努努力,做个知府这叫光宗耀祖。
    “落后的,就是过去了,”他最后做个总结,“中苏关系早就解冻了,闪金的苎麻产品却辉煌不再,这很能说明问题。”
    “您指示得很正确,”廖大宝点点头,但是既然有了辩解,他就不怕讨论下去这是他跟李红星的根本不同之处,“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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